2021年10月23日 星期六

〈有序的社會〉with 羅崔斯

  〈原噗〉

在交戰的空檔,傷者從前線退下,替補上了已經稍微包紮好、或者還未受傷的倖存者繼續抵抗源源不絕的怪物。
其中一位剛從前線退下,身穿神職服裝,渾身是血的人靠在掩蔽物後面,手上握著用鐵絲稍微改造過的樹鋸。
比起包紮傷勢,他像是沒感覺到疼痛似的,拉起胸前配戴的聖徽親親地吻了一下。

那有些微妙的神情讓所羅門忍不住駐足。
雖說他應該再去找點緊急醫療包,或是勞煩凱特……喔該死的,這都第四次了,他真的會被那標準白衣天使的笑容給殺死,要不是腹腔裡的酸水已經被剛才的男職員給打出來了,他肯定會嘔吐的,還是算了吧。

「你在做什麼呢?」雖然其他人還在戰鬥中,但他反正也幫不上忙了,就這麼走了過去,注視著對方祈禱般的動作,笑了笑。「都受傷了,還是先休息吧?」


男子神遊的目光在所羅門足夠靠近而且與之搭話後轉移到他身上。
「嗨,朋友。」他熱情的與所羅門招呼,之後回答了他的問題。
「我在禱告,祈求我的神待會能讓我好過一點,不會被怪物揍得太慘,之後我打算去包紮一下,再回前線看看,也許還能給小鎮貢獻什麼力量。」
「你呢?也打算去醫療處包紮嗎?也許我們能同行。」

「原來不是在為逝者祈禱。」所羅門望著男子,思考片刻後,便笑著應道:「我的傷勢不重,暫時沒打算到醫療處包扎,但如果你需要攙扶的話,我可以搭把手,帶你到那裡去。」

「或許我也該試著禱告,祈求神明庇護。」然後,又忽然補了句:「雖然我是個無神論者,但到了這個地方後,也不禁開始懷疑自己過去相信的,是否為真實了。」

「畢竟那些怪物的存在,完全不是能用科學解釋得通的,反而與我認知中的……抱歉,無意冒犯,就像是某些信仰內會出現的惡魔,或其他東西一樣。」


聽到所羅門的話,男子聳聳肩。
「戰鬥結束後如果有餘裕,也許會去為逝者祈禱吧,不過目前我還是想先確保自己活得到那時候。」
「如果你之前沒嘗試過,也許以這個商場為契機,可以考慮一下擁有信仰,沒做過的事情總要先去嘗試後,才能確定適不適合自己。」
「不過我不確定我的世界的神跟你的世界的是不是同類型的東西,你要知道,我之前遇過一個人,在他的世界裡,巧克力具有毒性而被視為非法物品,對他而言,巧克力不是點心,而是一種可能致命跟上癮的毒品,所以我現在很難排除是不是真的有某個世界真實存在惡魔或其他我們認為是虛構的存在。」
「攙扶應該是不需要,但若你能拉我起來的話,我就能自己走過去了。」男子伸手,期待著所羅門拉自己一把。

「很實際的想法。」所羅門忍不住笑了,「你看起來像是牧師,說法卻和我認識的牧師相差很多,不曉得是教派的分歧,還是世界間的差異,何者更多一些。」

他伸手拉了男子一把,很簡單的舉動,就算他仍未搞清楚男子是不是他想要接觸的那類人,也很樂意順手幫個小忙。

「巧克力的故事很有趣,但在我們那個世界,巧克力就只是普通的甜食,沒有毒性。不過,我居住的世界一般習慣用偉人或名人的名字為自己命名,這似乎是其他世界的人所沒有的習慣,不曉得你的世界,是否也沒有這樣的文化呢?」

有點像是異國交流,喔,該說準確點,是異世界交流。

「像我,就叫所羅門,所羅門王的所羅門。」

「如果不會太過冒犯的話,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羅崔斯靠著所羅門的手撐起身體,保持微笑的表情上明顯的抽動了一下,大概是大動作碰到傷口的緣故。
「恩,真難判斷到底是哪個,在我的世界,信仰更像是個價值觀選擇。人的內心都是複雜的,同時可能有惡念跟善念,在過去,想為惡時,會向惡神祈禱自己成功,希望被善待時,又會像善神祈禱,請求垂憐。」
「不過很久以前,神就已經不再回應信眾,現在確實只是價值觀選擇。」
說完後,羅崔斯安靜的聽著關於所羅門世界的文化。
「真是很有趣的文化,那你們有"姓"嗎?我的全名是羅崔斯厄爾,羅崔斯是名,厄爾是從我父親家族流傳下來的"姓"。」順便跟對方自我介紹。

「啊,小心點。」在羅崔斯表情抽動的瞬間,所羅門也微微加重了握手的力道,似乎是怕對方摔倒了,直到確認人站穩後,才鬆了開來。

「原來如此。」他開始感到有趣了,「那真是貼近現實的想法,善惡總是交織著出現,那與我認知的人性,確實較為接近。」

「姓氏……有哦。」接著,他頓了頓,考慮了幾秒後,又隨即瞇起眼,笑說:「所羅門·阿加雷斯,這是我的全名。」

那麼,就稍微透露一點吧,反正羅崔斯看來是個思想開放的人。

「其實我更中意這個姓氏,更甚於名,但沒辦法,其他人總是會更在乎名字一些。在我的世界,善已經超脫價值觀的選擇,而是人們集體信奉的宗旨。」

「所以聽到羅崔斯的世界……並沒有這種形式主義的風俗時,我就忍不住感到羡艷了。」

「也不知道商場的出口通向何方,如果可以自由選擇自己生活的世界,那該有多好呢?」


「還好你們還有自己的姓氏,否則哪天某人揚名天下,不管是好是壞,都只會算在那個名人頭上也太可惜,所以多少能理解你更喜歡姓氏的想法。」
「這樣,你會更希望我叫你所羅門,還是阿加雷斯呢?既然你更喜歡姓氏大於名。」

「我的世界可能沒有你想的那麼自由,但也許真的比你的好一點?」他停頓下後接著說:「確實,人們有自由選擇信仰跟價值觀的權力,小老百姓們信仰的神千奇百怪,但還是有主要掌控世界的信仰,雖然不是善良,而是守序。」
「由守序掌控世界也是一種必然的結果,因為人們只有在可預見未來的情況下才會感到安全,並且較易發展成穩定社會,當然,推廣善良信仰也有助於讓社會穩定。」
「我不清楚你社會中對善良的解釋是如何,但我能確定的是,所有事情走向極端後,都只能得到毀滅性的結果。」
「我也很好奇商場出口會通向何方…不過,大概無人能替我們解答。」

「還是名吧,我已經習慣被這麼叫了,要是忽然喊姓氏,我恐怕反應不過來。」所羅門笑著說:「這樣說起來,人果然是習於被制約的生物,無論是姓名,或是這整個社會,秩序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但他更喜歡混亂一點的場面。他看著羅崔斯,暫時將對方分在了灰色的區域,「和你談天很有意思,羅崔斯。」

「那麼,路上小心?」他沒忘記對方大約還強忍著疼痛——真虧他那薄弱得幾乎沒有的同理心,居然在此刻運作了一下,「要是哪天找到出口了,我會通知你的。」

大概是對方揭示的世界太過美妙了吧?
他的心情居然挺好。


「我想那是基於一種保護弱者的習性吧?」
「有秩序的社會比較適合生養小孩,畢竟所有人類剛出生時都是軟弱無力的。」
「我倒是不討厭混亂,在我的信仰裡,適度的混亂是有助於社會進步的…,更何況,一切都照著計劃進行的話,未免太過無聊。」
「謝謝你的一臂之力,跟你聊天滿愉快的,是這場防禦戰中不錯的調劑。」
「而出口的事,到時候麻煩你了。」
羅崔斯溫和的笑了笑,與所羅門點頭告別,而後轉身踏著悠閒的步伐,朝醫療班走去。

所羅門:1077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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